腾讯旗下企鹅电竞宣布退市，6 月 7 日终止运营，可能出于哪些原因？

今日，腾讯旗下移动电竞内容平台“企鹅电竞”发布退市公告，宣布将于2022年6月7日23时59分终止运营。

公告显示，由于业务发展策略的变更，企鹅电竞相关产品，包括《企鹅电竞》（包括其网页端、App端、PC端、TV端、H5、微信小程序）以及《企鹅电竞直播助手》（包括其网页端、App端、PC端），将于2022年6月7日23时59分终止运营。

随着熊猫TV破产、触手TV退场、战旗TV“查无此人”、龙珠TV转型体育直播，以及虎牙和斗鱼的先后上市，曾经千帆竞逐的游戏直播赛道俨然已经归于平静，各大平台间互相挖角的盛况也早已不再。当一个赛道再也没有故事可讲的时候，或许就是被人遗忘的时候了。

这不，近日又有一家游戏直播平台宣布即将“关门大吉”了。4月7日，腾讯旗下移动电竞内容平台“企鹅电竞”发布公告称，将于2022年6月7日终止运营，其即将关闭新用户、新主播、新公会注册和充值通道，并将在未来两个月内陆续关闭其他相关功能。

但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一个多月前的3月1日，企鹅电竞即将关闭的小道消息就已传出，当时曾有业内人士透露，“企鹅电竞陆续与主播解约，大主播都撤了。最晚6月结束运营”。然而，彼时企鹅电竞方面的说法是非常冠冕堂皇的，“企鹅电竞在正常运营中，一切以官方通知为准”。

不过，嘴硬显然并不能改变什么，在企鹅电竞拥有756.7万粉丝的@韩跑跑 等透露主播陆续发表离别感言后，企鹅电竞在3月11日就发布了游戏主播引导迁移至视频号直播的相关公告。

事实上，关于企鹅电竞的窘态，其实更早之前就已显露出来。在《王者荣耀》KPL的2022春季赛开播时，企鹅电竞作为腾讯自家的游戏直播平台居然没用拿到转播权，以至于该平台的主播只能通过要求观众去其他平台看直播画面、听自己解说的方式，来进行赛事解说。

而在此之后，企鹅电竞旗下的头部主播也可谓是各奔东西，有去斗鱼的、有去虎牙的、有去B站的，也有跳出腾讯体系去抖音的。随着头部、腰部主播的陆续解约，用户也被引导离开等放任核心资产流失的操作，显然是任何一家正常运营的平台都不会去做的事情。

要知道，企鹅电竞其实刚刚在去年8月完成了一次组织架构调整。当时，腾讯IEG（互动娱乐事业群）宣布了一系列部门和人员调整，成立企鹅电竞产品中心，并且该中心将全面负责企鹅电竞的产品研发和运营推广工作。该中心的总经理为黄凌冬，将直接向腾讯集团高级副总裁马晓轶汇报，腾竞体育联席CEO、《英雄联盟》品牌负责人金亦波将担任助理总经理职位，向黄凌冬汇报。

而黄凌冬与金亦波两人，对于腾讯电竞业务有所了解的朋友应该会非常熟悉了，也正是他们一手打造了LPL、KPL等响当当的中国电竞品牌。

有了精兵强将加入，甚至成立了单独的部门后，企鹅电竞怎么就在短短半年时间里走出了从独立到“关门”的历程呢？在许多业内人士看来，最直接的原因或许是腾讯主导的斗鱼、虎牙、企鹅电竞合并失败。

此前在2020年8月，斗鱼方面宣布，董事会已收到腾讯公司于8月10日发出的不具约束力初步建议书，建议斗鱼与虎牙以换股的方式进行合并。而在同一时间，虎牙曾经的母公司欢聚集团也将其股权卖给了腾讯。最终在2020年10月12日，斗鱼和虎牙正式宣布合并，而具体的合并方式，则是腾讯以总价5亿美元将“企鹅电竞”游戏直播业务转让给斗鱼，斗鱼与企鹅电竞合并后再整体与虎牙合并。

然而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2021年7月虎牙与斗鱼的合并被监管机构叫停，也成为了国内互联网行业近20年来第一起被否决的并购案。既然斗鱼与虎牙的合并之事无疾而终，企鹅电竞以5亿美元卖给斗鱼自然就更无从谈起了。

而更深层的原因，有观点认为或许是企鹅电竞的“人心散了”、队伍没法带了。与许多朋友的认知不太一样，企鹅电竞虽然咋一看是腾讯在游戏直播领域的“亲儿子”，但实际上其在腾讯内部的地位非常尴尬。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因为企鹅电竞其实并不是IEG建立的，而是诞生于腾讯网络事业部（OMG）之手，可OMG在2018年的腾讯组织架构调整（930变革）中被拆解，原先OMG的业务被归属到了平台与内容事业群（PCG）。

此后，就是企鹅电竞牵扯到了斗鱼与虎牙的合并，最终来到了IEG旗下，这样来回折腾，企鹅电竞团队难免会对未来抱以谨慎的态度。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赶上游戏版号停发、监管机构对于直播行业进行整治，以及互联网行业面临诸多问题，在多重因素的影响下，企鹅电竞这样一个边缘项目被“去肥”也在情理之中了。

说企鹅电竞是边缘项目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在目前的游戏直播赛道中，斗鱼与虎牙几乎已经形成了双寡头垄断的格局。两者的活跃用户群体、主播资源加起来，已经占到了整个市场的三分之二以上，剩下还能叫得上号的玩家也就只有B站和快手了，可这两家也是腾讯投资的。

总的来说，就是腾讯已经将游戏直播赛道玩成了“左右互搏”的格局。大家不妨想一想，现在游戏直播的热门项目中，《英雄联盟》、《王者荣耀》、《绝地求生》、《穿越火线》、《DOTA2》以及暴雪系游戏里，除了后面两者外几乎全是腾讯自己的。但如今距离上一款让直播生态重新繁荣的《绝地求生》其实已经过去5年时间了，这5年里一直都没有诞生一个新的适合直播的游戏，整个游戏直播领域其实都在吃腾讯的老本。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有了腾讯推动斗鱼、虎牙合并的事件，俨然已经没有了新的故事可讲。

而斗鱼与虎牙合并的关键原因，则是两者已经进入了同质化竞争的状态，再加上国内直播行业陷入增长乏力，用户活跃度，以及变现率都难以提升的市场环境后，合并无疑是降低无谓竞争、整合资源的必经之路。但遗憾的是，腾讯曾经的畅想已经化为了泡影。

既然游戏直播赛道的故事已经讲完，也就意味着将不会有投资机构会来接盘，斗鱼和虎牙这两大上市公司腾讯即便想要“处理”，可能都不知道要卖给谁。而与上市公司相比，作为内部业务的企鹅电竞被率先优化的阻力无疑就要小很多了。

并且在自身没有培养头部主播的能力、用户规模还无法与隔壁的斗鱼和虎牙同日而语的情况下，企鹅电竞被“优化”或许只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想起当年全民直播倒闭的时候，小智还有几个战队和企鹅电竞合并，现在企鹅也没了，我看见帝师和蔡萝莉都去抖音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

在直播行业干过两个月数据分析师，时间很短，但数据看了不少，广从行业看，这就是一个赢家通吃，十零分化的行业。所以如果我没有好主播，就没有用户规模，我有十万个小主播都没用，进而没有钱，进而资金链断裂，全民就是那么死的。

那两年还有熊猫tv，还有其他直播公司，斗鱼虎牙映客上市了 ，游戏直播和泛娱乐类基本宣告固定，后面就是mcn大展拳脚的天下。

对于电竞直播来说，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盘子不够大。

真的，确实就是盘子不够大。

所以为什么直播购物能火，因为用户盘子大，变现路径明确。我招一个主播可以根据他的热度和能力算我能赚多少钱，但电竞不可以。我招一个大司马可以赚一千万，两个是不是两千万？算不清楚。

电竞现在不能说小众，但归根结底他养不活那么多平台。对一家公司来说是赢家通吃，对行业来说仍然如此，一个人关注十个男主播已经不容易了，只有女主播才各有各的美。

所以电竞直播没有打赢抖音美女，没有打赢泛娱乐，没有打赢带货变现，他最终变成了游戏爱好者的聚集地，就像以前的b站。当年b站昂贵的动漫版权类比现在的电竞主播，关键是动漫还有盗版的说法，但电竞主播没有（电竞主播的盗版和鬼畜视频已经被短视频平台吃的一干二净）。

所以小公司没有任何抓手发展，很正常的事情。

盘子不够，只能养两三家公司，你说我垄断，那可能是没考虑互联网背景下的规模效应，他始终和消费，外贸不同，更像是以前的传媒行业。但我国影响力高的媒体，可都是官媒。

终上所述，我个人认为直播电竞很难被承认是一个完整的行业。电竞可以，电竞直播不行。因为它现阶段仍然只能属于直播的一种，是直播行业的分支。他有时代性和部分先驱者开拓的功劳，但现在电竞的投资遇冷，直播受政策影响严重，很难再有过去的风光。

如果你用行业的标准要求他，他必然垄断，虽然说垄断是为了多吃饭，但是不垄断，可能没有饭吃。即使你硬要用法律拆了斗鱼虎牙，但大家都知道他们亲如一家，归根结底就是市场盘子不够，支撑不了这个虚假繁荣的市场。

说一句实话，假设直播公司的流水有一千万，八百万是豪绅的钱

纯粹是个人意见啊，个人意见

如果不是背靠腾讯输血，独立核算成本和利润的话，企鹅电竞活不过2020年的。但生活就是这样，有些孩子就是家长有背景，所以一直活到现在。

对于腾讯游戏和电竞生态来说，直播是游戏宣发的重要环节，也是电竞赛事版权的购买者=电竞生态收入的大客户。所以字节、网易等大厂相比，直播对腾讯的重要性是最高的，19-20年游戏行业还有版号，电竞主播还有大流量，《和平精英》《王者荣耀》每做一个活动恨不得把所有平台的主播都叫上一起搞。

真热闹啊。

然而如果论资排辈，五弟熊猫先走了，四弟触手疫情开始就倒了，三弟企鹅电竞寿终正寝，二哥斗鱼也3个季度财报亏损了，剩下的大哥也要换舵主了...至于火猫战旗龙珠之辈，活着跟死了没啥区别。

如果大哥二哥都亏本，企鹅电竞肯定是不赚钱的，但是一直开到现在。说明直播对于腾讯游戏电竞生态的重要性。看看游戏版号的情况，腾讯游戏国内收入变化，游戏在国内所处的舆论地位...再看看电竞行业的现状...放弃企鹅电竞不仅理所应当，而是早该如此。

马董：关于电竞直播平台，有意搞的公司一共有八家，但以我的评估，

其中有五家是不大够资格承担那么大的观众数量，

所以我这些年分别跟他们的负责人都谈过，

他们也很给我面子，总算是把他们都劝退了。

有什么熊猫，龙珠，战旗，触手，全民。 　　

今天，就剩我的三家，刚才我又亲自退掉一家，那就是两家了。

虽然很多主播都算是实力派，但是我也呼吁大家要团结，如果各有各做的话，是做不大的。

我们可以把主播的作价压得很低，我希望大家和气生财，共同把这个电竞的圆仔汤搓好，

共同分取直播的钱，我们直播很有钱呀，哈哈 。 　　

2020年10月，有媒体报道腾讯将会把企鹅电竞转让给斗鱼。相关报道如下：

虎牙和斗鱼宣布合并：腾讯将 “企鹅电竞”转给斗鱼，斗鱼将成虎牙全资子公司

斗鱼与腾讯于 2020 年 10 月 12 日签署转让协议，腾讯将 5 亿美元的价格，把 “企鹅电竞”品牌经营的游戏直播业务权益转让给斗鱼，并深化与斗鱼的业务合作，以便在合并后将企鹅业务与合并后的虎牙及斗鱼的业务整合。
该转让协议的完成，是以虎牙和斗鱼合并的完成为条件的，预计两笔交易基本上同时完成。

但是，2020年11月10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局公布《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并在该指南第十八条第二款明确VIE架构企业参与的并购、合营企业新设等经营者集中行为一样需要依据《反垄断法》进行申报，接受反垄断审查：

第十八条 申报标准
在平台经济领域，根据经营者的商业模式不同，营业额的计算可能有所区别。对于仅提供信息匹配、收取佣金的平台经营者，可以平台所收取的服务费及平台其他收入计算营业额；对于具体参与平台一侧市场竞争的平台经营者，可以平台所涉交易金额及平台其他收入计算营业额。
涉及协议控制（VIE）架构的经营者集中，属于经营者集中反垄断审查范围。经营者集中达到国务院规定的申报标准的，经营者应当事先向国务院反垄断执法机构申报，未申报的不得实施集中。

由此，结束了我国互联网行业VIE架构企业长期无法正常进行经营者集中申报，依法通过反垄断审查的历史阶段。让长期呼吁互联网企业不能超脱反垄断法约束的笔者，略感欣慰。

对阿里巴巴、京东等涉VIE架构互联网企业并购案涉嫌未依法进行经营者集中反垄断申报的举报函反垄断执法不应纵容互联网寡头 (thepaper.cn)

笔者也曾在2021年3月呼吁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公开对腾讯收购虎牙、虎牙与斗鱼两项经营者集中的审查进展。

建议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公开对腾讯收购虎牙、虎牙与斗鱼合并两案的调查进展

笔者呼吁贵局可以及时披露虎牙与斗鱼合并案的调查进展，目前遇到的困难，以及可能的调查结论。如果贵局已经就该案召开听证会或者专家座谈会，也希望能够披露相关信息，以便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引入舆论监督，避免个别学者在隐瞒其受到某些企业资助的情况下，作出误导性地、不客观地陈述或论证，影响我国反垄断执法在个案中的落实，尤其是在某些学者已经出现在以往反垄断法适用个案上出现明显前后矛盾的背景下（例如笔者曾经在《再次呼吁公开调查：腾讯收购中国音乐集团（酷狗酷我），建议考虑拆分腾讯音乐恢复在线音乐平台市场有效竞争》和《对原反垄断执法机构负责人李青“采取渐进式监管方法解决互联网平台竞争问题”的6点质疑》指出前后观点自相矛盾的两位学者，建议贵局能够对所有参与个案研讨的专家学者进行必要的背景调查，并对它们观点的自洽性进行梳理和甄别）

2021年7月10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公布了《关于禁止虎牙公司与斗鱼国际控股有限公司合并案反垄断审查决定的公告》。

如前所述，因为

把 “企鹅电竞”品牌经营的游戏直播业务权益转让给斗鱼……是以虎牙和斗鱼合并的完成为条件的……

所以，在虎牙收购斗鱼被禁止后，企鹅电竞也没有能转让给斗鱼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如笔者此前在《反垄断执法缺席：从腾讯参股京东到收购虎牙》指出的那样，腾讯2021年财报透露：

在视频号直播服务、视频付费会员服务以及去年4月份合并虎牙带来的收入贡献的推动下，社交网络收入增长8%至人民币1173亿元。

可见，在2021年4月，腾讯已经完成了对虎牙的收购。但是，迄今为止，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并未公开这个经营者集中案件的审查结果。

不过，《关于禁止虎牙公司与斗鱼国际控股有限公司合并案反垄断审查决定的公告》已经透露出反垄断执法机构已经知道

虎牙由腾讯单独控制

而且也很清楚

（虎牙和斗鱼合并这项）交易前，腾讯已具有虎牙单独控制权和斗鱼共同控制权

但截至目前，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官网并未披露对腾讯收购虎牙单独控制权、斗鱼共同控制权的反垄断审查决定。

在此背景下，企鹅电竞被宣告终止运营，或许意味着，不久的将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会公布对腾讯收购虎牙单独控制权、斗鱼共同控制权的反垄断审查决定。但最终结果如何，可能有以下

这样的可能性最低。

因为，《关于禁止虎牙公司与斗鱼国际控股有限公司合并案反垄断审查决定的公告》已经明确

……腾讯在中国境内游戏直播市场上的支配地位……
……腾讯已具有虎牙单独控制权和斗鱼共同控制权，但虎牙和斗鱼之间尚存在一定的竞争……

在中国境内游戏直播市场上的支配地位的腾讯，如果同时对斗鱼具有共同控制权，那么虎牙和斗鱼之间的竞争仍能够“尚存”多少，外界很难监督。如果两者在游戏推广、主播招聘、各类收费上存在协同，就可能严重影响竞争，损害其他游戏主播、用户利益。

依据《反垄断法》第四十八条，这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有助于消除腾讯收购虎牙后形成“双向锁定”效应。但是同样无法防止虎牙、斗鱼之间缺乏竞争动力，毕竟腾讯仍旧是它们两者共同的“共同控制人”。

这是一个比较折衷的方案，既保全了腾讯单独控制虎牙的既成事实，又为斗鱼及其他游戏直播平台与虎牙开展有效竞争，平等的获得游戏直播授权创造了条件。在这样的背景下终止企鹅电竞的运营，可以让该业务领域的腾讯员工、该平台上的游戏主播自行决定是去虎牙，还是去斗鱼。

依据《反垄断法》第四十八条，这样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对于保障游戏直播平台的有效竞争而言，无疑是最彻底的。但是，结合腾讯终止运营企鹅电竞的计划来看，这等于让腾讯彻底放弃直接参与游戏直播行业。虽然腾讯参股的B站、快手也有游戏直播业务，但在用户基础、主播数量上都还无法与虎牙、斗鱼匹敌。

电竞赛事已经全球化，甚至成为亚运会比赛项目。在这样的背景下，腾讯如果从游戏直播业务中抽身出来，保持超然与中立，也许对于各大游戏直播平台在电竞赛事组织、游戏主播培养等方面开展公平竞争更为有利。但是，这客观上会使得腾讯不得不放弃游戏直播市场的收益。

综上，笔者预计我国反垄断执法机构在不久的将来会公开对腾讯收购虎牙单独控制权、斗鱼共同控制权的审查决定。何去何从，让我们拭目以待吧。